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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8 19:39:04

人生的另一个世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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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这么对我说:“我要是你,也许早就……”
对此,我常常只能一笑了之。我的苦难不像车祸之类那样突如其来,它是渐进式的,有着相对久长的发展过程,这给了我一个缓慢的适应期,与温水烹鱼差不多。
还能蹒跚行走之际,就预感到,有一天我会站不起来。
毋须讳言,病情最沉重、情绪最低落时,我险些钻了牛角尖。即便如此,旁人也无法从我脸上看到任何沮丧或颓唐。我不希望爸爸妈妈再为我揪心。
活着,艰难;活着,无奈。当无奈成了必需,反倒习惯成了自然。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人活一世绝非易事,生命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何必人为地缩短自己的人生旅程?!”
人生在世,最可悲莫过“无用”二字,什么事都不做,什么活都做不了,便是无用。
做事干活,于常人跟呼吸一样,轻松自然,漫不经心。而我,日常生活都不能自己打理,日复一日,心里是啥滋味?
为了“有用”,让香珍从她上班的印刷厂接来加工活。
香珍为我作过示范。把一大叠信封纸折好,用锤子敲平直,最后才是粘浆糊一个一个糊好。香珍手里的信封非常听话,一折就到位,敲几下立马平直。到了我手上,它们根本不听使唤。香珍一天能糊上万只,我一天忙到晚,对付不了几百。
不能不承认,肢体上,我不可能会有任何优势。
一般人以为我只是腿脚不好,手应该还可以。其实不然,除腕、踝以下的小关节外,全身大关节都不同程度畸形,不说膝、髋与脊椎,肘也不能伸直,肩无法上抬,尤其是左肩,早在20岁那年就病理性脱位,以至左手连自己的耳朵都碰触不到。
能利用或开发的,只有脑子了。可我读书少,既不聪慧,又不努力,虽时有壮志萌发,却无才无能助我如愿以偿。
勉为其难是必然的,但勉为其难总比无所用心好吧。就这样,我总算开始了似是而非的写作,总算陆陆续续在各地报刊上发了一些比豆腐干大不了多少的所谓作品。
1993年,我以“梅芷”为笔名已经在各地报刊发了一些东西,在诸暨,却几乎还处在“地下状态”,也就是说,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就是梅芷。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记得头一个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是《菲达报》副刊编辑赵文燕。
这一年7月,我参加了诸暨市第二次文代会。在会上,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李战李老师,他当时是文联主席;也见到了宣传部长斯舜威。之所以特别留意斯部长,是因为听说他曾在一次宣传会议上提到我,要求新闻单位多宣传我。
由于斯部长的指示,很快的,电视台记者来了。头一回在电视上看到自己,说真的,非常震惊,我看到了自己的丑陋。
这年的8月2日,是访访认识我的4周年纪念日。她来看我,又告诉我一个意外消息,报社也将派记者来采访。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地问。
“我当然知道,”访访有些得意,“可能俞越来,候辉的意思。”
候辉是诸暨报副刊编辑。至于俞越,只听说她刚从浙师大毕业。有很多人提起过她,说是个才女。我在报上拜读到过她的文章,确实非常好,读后有一种不敢再写的感觉。
翌日午后,访访果然陪着俞越来了。
俞越很大方,也很健谈。她和我谈唯美主义,谈“先锋派”,谈刘索拉、张辛欣。我发现,面对俞越,我只有一愣一愣的份。俞越说这些极其自然,这更让我觉出了自己的无知甚或愚昧。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全面地补补课。
俞越与我聊了有三四个钟头。自始至终都在担心,她会不会一本正经拿出本子来问这问那,然而,直到告辞,她始终没提“采访”二字。
也许是访访误传,我想。
却不料,8月10日下午,俞越又来了,同行的除了侯辉,另有一位叫许璟的女孩。
候辉说早想过来看我,始终没有机会,还说想为我搞一个专栏,名字就叫“轮椅上的歌”。随后,话锋很快转到采访,据说这次是斯舜威直接过问的,具体由许璟负责来做。
我真不愿出丑,也担心一味推托太过矫情。
候辉显然明白我的心情:“你放心好了,我们决不拔高你,更不会无中生有。稿子出来后,一定先请你过目,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觉得不妥,那就不发,这样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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