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个月亮发朋友圈的短句美文阅读(新年习俗皆怎么读祖国60华诞)

2024-03-07 03:27:59

那些逝去的冬天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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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十几天了,还未感觉到冷。天总是阴沉多雨,如蒙了灰色的幕布。太阳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仰视。温暖的光洒在身上,脸上便显出喜悦来。有阳光的日子,却总是如此的少。只有那么几天时间,太阳从高楼的肩膀后面探出小脸儿,倏忽一下,又不见了。便疑心它是小时候的村子里,我家隔壁那个穿红棉袄的女孩,总是害羞。后来,她是躲在几株粗大的梧桐树后去了。再后来,树叶的背后,也不见了她的身影。——她不知被哪个淘气的小男孩用雪团打湿了红棉袄,哭着跑回家去了。隔着四周那些高高的,灰色的墙,我看见了她的小脸,我就清晰地记得她的微笑了。

那时候,冬天的地上总是有雪,雪是晚上悄悄落下的,在人们的梦里。早上的巷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偶尔从门里闪出一个人来,他的黑棉袄上总是沾着从墙上蹭的白土,嘴里呼呼地冒着热气,热气里夹杂着焯萝卜和泥炉火的呛味,将一片雪从墙头上搭着的干红薯蔓上呵落下来。门前椿树上的一只麻鸦雀飞起来了,落在墙头上干枯的红薯蔓里。麻鸦雀低了头,坚硬的喙忙碌地啄,将墙头上的积雪刷刷地刨落下来。落下的雪挂在半墙里,那墙便像没有剪净毛的山羊的背脊,在灰暗中露出斑白的颜色来。麻鸦雀一直在刨,它的两只爪子便在空中扬起更多的雪渣子,雪渣在阳光下泛着亮光飞舞。它吃饱了,嘴里仍旧叼着几颗草籽或几只冻僵的虫子,健美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回椿树上的巢里。它要贮藏起来,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慢慢吃。
太阳最初是从东坡梁顶上的那片雪地里升起来的。那一阵,它的脸冻得通红,却并不怕冷。它对山梁上的积雪熟视无睹,依旧慢慢升腾,直至将大片的金黄的光芒射向我家门口。婆抱了我的棉袄棉裤,颤巍巍去了厨房,在灶口的火焰上烤得热乎乎,又卷成一团,抱在怀里,踱着小脚送到我房子里来了。我从炕上坐起来穿衣服,能看到窗外屋檐上的冰溜子,冷冷地挂在空中。我们叫做“酸溜溜”的瓦松,直直矗立,有如小小的塔,在寒风中岿然不动。天井的上空,一群扑鸽没有排队,纷乱地飞过去,让我想起父亲扬场时抛在空中的一堆乱麦。
这是星期天的早晨,我不用在寒风里翻过河去那个小学校了。父亲让我下红薯窖取红薯,这是我们每天的早饭——红薯苞谷糁稀饭的必备之物。我不太喜欢下去,总觉得那下面卧着冬眠的蛇。但我必须听话,下去。我踩着红薯窖壁两边的脚窝,一下一下往下挪。再踩两个脚窝就到底了,我跳下去。温暖包围着我,却也并没有什么蛇。我不急于将红薯很快地拾进笼子。一旦下来,我总是想在里边多呆一会儿,这里面很暖和,还有一股泥土的腥味,我吹着口哨蹲在地上,安静地享受这短暂的温暖,并不觉得难闻。婆等着我拾上来的红薯煮饭,我必须得上来了。
红薯窖的旁边,长着一棵酸枣树,上面还残留着几颗干红的酸枣,我要吃它了。干红的枣儿却只有一层皮,里边空了,没有瓤肉,只剩一颗枣核,我仍然有滋有味地咀嚼着它,感受一丝酸甜。枣皮就粘在我的牙缝里,枣核我已吐出来了,喷在地上。我拿起墙角的镢头,挖了一个小坑,将它埋在那儿。我希望来年的春天里,这里再长出来几棵枣树。——干脆就成一片枣林!那时候,我会有更多的枣儿吃,让村子里那些孩子,羡慕死我。
红薯稀饭是热乎的。婆揭开了粗瓷老坛子,一股浓重的酸气弥漫在低矮的厨房里。一个月前,婆就将剩余的秋天,一把揉进这些沥净水分的萝卜叶子里了,现在,它是我们全家人一个冬天的菜。婆将捞出的萝卜叶子剁碎,熟几滴菜籽油,调一大碗,每人就剜一疙瘩,堆在稀饭上。这饭须蹲在门口的南墙下吃,那儿有暖暖的阳光和热闹的人群。那些大声的嬉笑,被一双双筷子搅进各自的碗里,随着热气升腾,散发开来,飘出很远。

窄窄的巷道里,家家户户的门口,已经被打扫得留出一条出门的小路。那些雪,混着灰土,在巷子中间堆起一道矮矮的山梁。我们一群孩子要去河里滑冰了。三爷将两只手抄在袖筒里上河坡。眼前一堆热乎乎的牛粪,让他的两只眼睛闪出一股攫取的光。他让我看着那堆牛粪,不要让别的人拾了去,他回去取锨。我急着要去滑冰,又嫌臭,不肯给他看守,三爷叹一口气,说好吃的都喂狗了。他四下里看看,就捡起地上落下的两片桐树叶子,麻利地将那堆牛粪裹紧,夹在两片树叶中间,跑到自家的粪堆跟前去了。刘二爷嘻笑着说三爷拾了一辈子粪,也没把日子过起来。三爷的眼睛鼓成两颗铜铃,将一口唾沫吐在粪堆上:我生了一堆疙蚤,光知道在土里跳腾,没屙下龙种么!刘二爷干咳一声:你没听人说么,能在皇城根底下咽谷糠,也不在穷乡守粮仓啊。刘二爷的大儿子,在省城里,吃公家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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